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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五十五卷三现新编绘图今古奇观包 (第2/4页)

年当月当日当夜,死得不如《五代史》李存孝,《汉书》里彭越。

    正是:

    金风吹树蝉先觉,暗送无常死不知。

    浑家见丈夫先去睡,吩咐迎儿厨下打灭了火烛,说与迎儿道:“你曾听你爹爹说,日间卖卦的算你爹爹今夜三更当死?”迎儿道:“告mama,迎儿也听得说来。那里讨这话!”押司娘道:“迎儿,我和你做些针线,且看今夜死也不死?若还今夜不死,明日却与他理会。”教迎儿:“你且莫睡!”迎儿道:

    “那里敢睡!…”道犹未了,迎儿打瞌睡。押司娘道:“迎儿,我教你莫睡,如何便睡着!”迎儿道:“我不睡。”才说罢,迎儿又睡着。押司娘叫得应,问他如今甚时候了?迎儿听县衙更鼓,正打三更三点。押司娘道:“迎儿,且莫睡则个!这时辰正尴尬那!”迎儿又睡着,叫不应。只听得押司从床上跳将下来,兀底中门响。押司娘急忙叫醒迎儿,点灯看时,只听得大门响。迎儿和押司娘点灯去赶,只见一个着白的人,一只手掩着面,走出去,扑通地跳入奉符县河里去了。正是:

    情到不堪回首处,一齐吩咐与东风。

    那条河直通着黄河水,滴溜也似紧,那里打捞尸首!押司娘和迎儿就河边号天大哭道:“押司,你却怎地投河,教我两个靠兀谁!”即时叫起四家邻舍来,上手住的刁嫂,下手住的毛嫂,对门住的高嫂鲍嫂,一发都来。押司娘把上件事对他们说了一遍。刁嫂道:“真有这般作怪的事!”毛嫂道:“我日里兀自见押司着了皂衫,袖着文字归来,老媳妇和押司相叫来。”高嫂道:“便是,我也和押司厮叫来。”鲍嫂道:“我家里的早间去县前有事,见押司-着卖卦的先生,兀自归来说,怎知道如今真个死了!”刁嫂道:“押司,你怎地不吩咐我们邻舍则个,如何便死!”簌地两行泪下。毛嫂道:“思量起押司许多好处来,如何不烦恼!”也眼泪出。鲍嫂道:“押司,几时再得见你!”即时地方申呈官司,押司娘少不得做些功果追荐亡灵。

    捻指间过了三十月。当日押司娘和迎儿在家坐地,只见两个妇女,吃得面红颊赤。上手的提着一瓶酒,下手的把着两朵通草花,掀开布廉入来道:“这里便是。”押司娘打一看时,却是两个媒人,无非是姓张姓李。押司娘道:“婆婆多时不见。”媒婆道:“押司娘烦恼!外日不知,不曾送得香纸来,莫怪则个!押司如今也死得几时?”答道:“前日已做过百日了。”两个道:“好快!早是百日了。押司在日,直恁地好人。

    有时老媳妇和他厮叫,还喏不迭。时今死了许多时,宅中冷静,也好说头亲事,是得。”押司娘道:“何年月日再生得一个一似我那丈夫孙押司这般人?”媒婆道:“恁地也不难。老媳妇却有一头好亲。”押司娘道:“且住,如何得似我先头丈夫?”两个吃了茶,归去。过了数日,又来说亲。押司娘道:

    “婆婆休自管来说亲。你若依得我三件事,便来说;若依不得,一世不说这亲,宁可守孤霜度日。”当时押司娘启齿张舌,说出这三件事来。有分撞着五百年前夙世的冤家,双双受国家刑法。正是:

    鹿迷秦相应难辨,蝶梦庄周未可知。

    媒婆道:“却是那三件事?”押司娘道:“第一件,我死的丈夫姓孙,如今也要嫁个姓孙的;第二件,我丈夫是奉符县里第一名押官,如今也只要恁般职役的人;第三件,不嫁出去,则要他入舍。”两个听得说,道:“好也!你说要嫁个姓孙的,也要一似押职役的,教他入舍的;若是说别件事,还费些针线,偏是这第三件事,老媳妇都依得。好教押司娘得知,先押司是奉符县里第一名押司,唤做大孙押司;如今来说亲的,原是奉符县第二名押司。如今死了大孙押司,钻上差役,做第一名押司,唤做小孙押司。他也肯来入舍。我教押司娘嫁这小孙押司,是肯也不?”押司娘道:“不信有许多凑巧!”张媒道:“老媳妇今年七十二岁了。若胡说时,变做七十二只雌狗,在押司家吃屎。”押司娘道:“果然如此,烦婆婆且去说看。不知缘分如何?”张媒道:“就今日好日,讨一个利市团圆吉帖。”押司娘道:“却不曾买在家里。”李媒道:

    “老媳妇这里有。”便从抹胸内取出一幅五男二女花笺纸来,正是:

    雪隐鹭鸶飞始见,柳藏鹦鹉语方知。

    当日押司娘教迎儿取将笔砚来,写了帖子。两个媒婆接去。免不得下财纳礼,往来传话。不上两月,入舍小孙押司在家。夫妻两个,好一对儿,果是说得着。不则一日,两口儿吃得酒醉,教迎儿做些个醒酒汤来吃。迎儿去厨下一头烧火,口里埋怨道:“先的押司在时,恁早晚,我自睡了。如今却教我做醒酒汤!”只见火简塞住了孔,烧不着。迎儿低着头,把火筒去灶床脚上敲,敲未得几声,则见灶床脚渐渐起来,离地一尺以上,见一个人顶着灶床,-项上套着井栏,披着一带头发,长伸着舌头,眼里滴出血来,叫道:“迎儿,与爹爹做主则个!”吓得迎儿大叫一声,匹然倒地,而皮黄,眼无光,唇口紫,指甲青,未知五脏如何,先见四肢不举。正是:

    身如五鼓衔山月,命似三更油尽灯。

    夫妻两人急来救得迎儿苏醒,讨些安魂定魄汤与他吃了。

    问道:“你适来见了什么,便倒了?”迎儿告mama:“却前在灶前烧火,只见灶床渐渐起来,见先押司爹爹,-项上套着井栏,眼中滴出血来,披着头发,叫声迎儿,便吃惊倒了。”押司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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