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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81逐下龙榻 (第4/5页)
萧宝林心中掀起惊涛骇狼。 自从承宠获封以来,这还是她第一次惹恼皇帝。往日不管如何撒娇撒痴,都不会得一句重话。皇帝一直对她脾气很好,有时候都出乎她意料,宫里任何一个嫔妃都没有她这么得势,包括那几个选进来秀女,占着人优势,也比不过她侍寝次数多。 可这一次,短短几句话,她便触了霉头。 皇帝突然翻脸让她始料未及,即便那几句问话自己也知危险,可却没料到,危险来得这么。 抬头觑了觑皇帝神色,只看见一张冰冷脸,是和朝臣一起威严,再不是那个宠她惯着她男人。 “臣妾知错,遵命。”此时,唯有立时离开,免得再惹出大火来。萧宝林跪着退到床下,披了长长浴衣,一直躬身,轻手轻脚走了出去。 跨出门,站直了身子,面对殿外内侍宫女探询目光,她暗自咬了咬唇,挺胸走到外殿。“备车,回潋华宫。” 这一日清晨,和往日没有什么两样。 皇帝依然天不亮时候上朝议政,皇后依然坐凤音宫里接受嫔妃们往来朝拜。只不过,昨夜发生事情却像初冬风一样,早已吹遍整个内廷,该知道人,俱都知道了。 皇后传召陈嫔而不得。 萧宝林侍寝中途被遣出。 两件无甚关联,却同样让人浮想联翩事情,成了早起时嫔妃宫人们私下里热门谈资。 近来也学会了称病庆贵妃突然出现凤音宫,特意来看一看皇后脸色。不过皇后却一切如常,发髻一丝不苟,容妆端肃,脂粉掩住了原本脸色,无法让人瞧出她眼底是否有青黑。 嫔妃们朝见,她就如常受礼叙话,看不出一点儿异常,仿佛昨夜事和她无关。 庆贵妃挑衅两句,她也顾左右而言他,说:“太子近身体如何,可别闷坏了。”庆贵妃就不言声了。 萧宝林和皇后一样端稳,倒是挺难得。旁人幸灾乐祸地瞅她,她也只当没瞧见,只跟皇后和几位高位嫔妃行了礼,就下首和别人一起站着。 皇后说:“萧宝林今日来得早,到底要经过事,才能懂得道理。” 萧宝林适才没见着媛贵嫔,就知道皇后要把昨夜气全撒她一个人身上。若是往日还好,可她刚从春恩殿被撵出来,被人拿捏踩踏,是躲不过。皇后说她,她就听着,一改往日刚强,那姿态竟比云美人还柔顺。 众嫔妃跟着凑趣,冷嘲热讽,尖酸刻薄,什么话都说了出来,可算是逮着了机会,终于能踩一踩这盛宠红人。于是整场请安就成了当面议论萧宝林茶会,小半个时辰大家都打击她,位高多说几句,位低跟着凑趣赔笑,就是中立那些也没人上前来劝,一旁看热闹。皇后任凭大家议论,不阻拦,含笑高坐,时时瞄向萧宝林低眉顺眼样子,心底发几声冷笑。 后来还是安国公府着人来禀报七小姐出嫁事,皇后这才命众人散了,一心筹谋起侄女婚礼来。 萧宝林走出凤音宫,脱离了众人视线,将身旁一应服侍俱都遣回,自己一个人偌大内廷里转来转去,默默走了许久。路上碰见位低嫔妃,没城府那种当着她面高谈阔论而过,议论昨晚春恩殿事,她也只当听不见。若是遇到高位,借机刁难,骂几句,训斥两声,她就受着,等人家走了,再默默走开。 就这么晃荡了很久,将之前从没走过地方都走过了,不认识路也都认识了,仿佛这才知道皇宫到底有多大,她以前活动范围是多么狭窄。 西北角,连着西林苑地方,是一片荒僻松树林子,一眼望去杂草丛生,阴森森,寻常没人到这边来。 萧宝林晃着晃着就走到了这里,渐渐走到林子里去。 有成群乌鸦这里做巢,她进去,扑棱棱惊起一片黑羽,呱呱嘶哑叫声,听着慎得慌。萧宝林抬头看了看,却看不到蓝天,满眼都是错综交杂松枝和腾起乌鸦,落下羽毛飘飘摇摇,还有一点鸟粪跌了她肩头。 她掏出帕子将鸟粪擦了。蜀锦帕子,不好用,但华贵,是皇帝赏,满宫里独一份。此刻裹了乌鸦粪,脏污透了,她看一眼,甩手扔地上。 肩头残留着淡淡腥臭,她也不意,继续朝前走,一直穿过了松树林子。 走出去,竟然看见一所宫院。 也不能称之为宫院,因为实是太破旧了,破旧不堪入目。墙是半塌了,墙头墙缝丛生野草,冬天里枯了黄了,还挂上头乱晃。门是歪斜,底下还有破洞,有两个衣衫褴褛男子歪靠门边石垛子上,一个手里拎着酒瓶,一个嘴里叼着枯草,隔得老远,她就闻见了酒气。 待到走得近了,才勉强分辨出这两个男子衣衫竟然是宫廷侍卫模样,但因为补丁太多又太脏,一时竟很难认出来。看见她走近,拎酒瓶那个也没起来,喝醉睡着了。冬天冷风里,也不怕睡出病来。另一个叼着枯草稍微年轻一些,看起来二三十岁样子,胡茬子却是老长,头发绑得歪斜,眯着眼睛懒洋洋打量她。 “这是什么地方?”萧宝林感到意外而好奇。 叼草侍卫指了指门上横板。 萧宝林走到跟前仔细辨认了半日,才认出那上头原来刻了两个字“潋…华?” “认不认字啊,湮华,是湮华。” 那字斑驳得几乎没了,哪里认得出是什么东西。萧宝林问:“那什么是‘湮华’?” “湮,就是湮灭,就是没了。华,就是华丽,华美,华贵,华光,总之就是像你这样宫妃美人。”侍卫指了指她身上珠光宝气。 “那…” “那表示这里是冷宫,冷宫懂吗?”侍卫噗一口吐出了叼着草,歪歪脖子活动筋骨,不屑地打量她“看你失魂落魄跑到这里样子,也离懂不远了。” 噗嗤,萧宝林被他说得忍不住笑了起来。唇红齿白,眼波潋滟,一时将那侍卫看得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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