缇萦_第08节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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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08节 (第6/8页)

台布”短袍,花样颜色,都极新颖。腰间束一条熟皮的韦带,带上挂一包长剑,包钢的剑鞘尖端,碰击着马蹬,不断地作响,脚上的一双履,是皮革与丝合制而成,相当华贵。

    看样子他很有钱,缇萦心里想,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呢?作jianian犯科,非法得来吗?不是,不是!她在心里极力为朱文否认。然而她亦无法释然。自己告诉自己,到得能与他单独谈话时,第一个事就要问他:“哪里弄来的钱?”

    “阿媪!”四姊突然打破了车中的沉默。正在闭目养神,同时盘算前途的卫媪,把眼睁了开来。恰又不见四姊再说下去,于是催问道:“你要说什么”?

    “我在想,有了阿文伴你进京,阿萦可以不必去了。”

    这话让缇萦心里一跳。她要问的话,卫媪替她说了: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四姊停了一下答道:“我是替阿萦着想,不必吃这一趟辛苦。”

    “谁说不必?到了京城,全要靠阿萦。”卫媪想必须通过缇萦,才能取得阳虚侯的助力的道理,略略说了给她听。

    四姊默默听完,不再作声,卫媪却没有能把这件事就此丢开,前前后后想了一遍,觉得事有蹊跷,且暂搁在心里不说。

    须臾到家,开门入内,大姊忙着把寄在邻家的婴儿去抱了回来,自归内室哺乳。其余四姊妹和卫媪都在堂屋中休息。这一早晨下来,一个个身心交疲,谁也不想说话,只有缇萦是例外,略坐一坐,说到厨下去料理饮食,勉强拖动酸疼的双腿,离开堂屋。

    其实她是故意要躲开发车资和系马的朱文。她不能确知自己为何要这样做?是当着四个姊妹,怕朱文说出什么叫人受窘的话来,还是心恨朱文,不愿见他?连她自己都不甚了了!

    说也正巧,当她跨出堂屋门,恰好朱文关上大门。转过身来,两人同时抬眼,四目相对,都有猝不及防,不知如何应付的仓皇。但那一瞬间,在她刚想到要避开视线时,朱文欢然喊道:“缇萦!”

    她没有应声,但也没有表示不睬。站定了脚,略略偏过脸去,用一种微带渺视的眼光看他。

    朱文却是满脸含笑,三脚两步奔到她面前,一伸手就来握她的手。把她的手都已抓住了,她突然一惊,而且有些痛恨,使劲一甩手,小跑着往厨下而去。

    可是,她根本忘掉了到厨下来的目的,坐在屋前一条供洗涤用的青石案上,心里深海孟狼。转念又想事情已经做过,徒悔无益。把朱文一念抛开,想起自己要做的事,不觉自笑荒唐。赶紧起身入厨,拨开炉火,一面烧水,一面调制米浆。

    手里做着不必费心思的工作,心里不免又想到朱文。意外重逢,而且恰是最需要他来出力的时候,本是一件极好的事。不知怎么一见面就弄拧了!现在怎么办呢?千里迢迢,结伴同行,一路都要靠他照料。见了命老是这样别别扭扭的,似乎不成事体。但如说要怎么样地假以词色,却实在有些不甘心。

    她很奇怪自己今天对朱文的态度和想法,不知自何而来?平常她总是怕想到他。今天才知道自己错了,不该不信他辗转带来的信息,说“半年以后回来”原是一句真话!否则,千万追思量,早就想妥了再见面时,应该持何态度,说些什么话,决不至于弄成此刻这种格格不相容的僵局。

    这样看来,朱文没有错,错的是自己!一错就错吧!缇萦无缘无故自己跟自己赌了气。手里加紧料理着炊事,心里怀着一股没来由的怨怒,待机发泄。

    就这时,朱文闯进来了“缇萦,缇萦!”他一路喊了过来“我肚子快饿穿了,可有什么吃的?”

    那声音激起缇萦无限的兴奋,然而她弄不明白,那是猎人看见一只老虎将落入陷井的心情,还是他声音中具何魔力使得她如此?

    “嗨!缇萦!”朱文站在门口说“你怎么不理我?”

    “哼”她迅即转过身来,瞪着他说:“你说,要怎么理你?请你吩咐下来,我好伺候!”

    见识过许多通都大邑,阅历了不少人情世故的朱文,在她面前,仍是从前那副一切都不在乎的劲儿,冲着他做个鬼脸,笑道:“你越来越凶了。”

    一面说话,一面已走了进来,自己动手,打开食柜,里面有剩下的干粮,他稚气地欢呼一声,双手齐下,抓起食脯和胡饼,大把地往口中送去。

    缇萦的目光一直缭绕着他,这时才算把他看了个够,他黑了些,也胖了些,丰满的双颊,由于口中塞满了食物,越发凸得要炸开来似的,加上唇上一圈浓密的短髭,和那一身不伦不类的胡服,样子十分可笑——于是她脸上的神色,不知不觉地改变了。

    米浆做好,她舀了一杯给他。朱文正觉得干粮难以下咽,这一杯热米浆正合心意,大口大口地喝着,把干rou脯和硬胡饼冲了下去,站起身来,很舒服地说:“我要出去了!”

    缇萦大失所望。原以为他吃饱了,就会有许多话要说,她也准备着好些话要问他。这一层他应该想象得到,而竟如此麻木不仁,实在可气。

    因此,她背过身去,大声说道:“你走你的好了!本来就没有打算你回来!”

    “咦!”朱文站住了脚“怎地又发我的脾气?”

    缇萦想顶撞他两句,再想一想,最好沉默,更能表示出视他无足重轻的态度,所以只管自己忙忙碌碌地调制豆粥,仿佛根本不知屋中还有一个人在。

    “嗨!我问你,你叫我走,走到哪里去?”

    她到底忍不住开口了:“管你走到哪里去。”

    “好,这话是你自己说的。我管我一个人到师父那里去了;你跟阿媪慢慢儿来吧,反正一年半载,总到得了长安。”

    一提到长安之行,缇萦便沉不住气。一时也顾不得分辨朱文的这些带威胁意味的话,是真是假。好歹先截住了他再说。

    于是,她猛然转身,同时大声呼喝:“回来,回来!”

    他走得好快!缇萦望着空落落的院子,愕然不知所措。但也不过是极短的片刻迟疑,她终于又急步奔出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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