缇萦_第03节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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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03节 (第5/9页)

看还想我替你瞒着。”

    就这一句话,正好让缇萦得到一个撒娇的机会,她一头扎在卫媪怀里,只是“我不要,我不要”地不依不饶,却不知她不要的是什么?

    只此片刻,就是卫媪最大的安慰了。无儿无女的她,在淳于意家二十年,不仅缇萦,连她的四个姊姊都是卫媪一手料理大了的,如今一个个都嫁了,只剩下一个缇萦,承受了她的差不多全部的感情,而唯一的报酬,就是缇萦这样跟她亲热。

    于是骂着、笑着,说了她的宵来所见。朱文只是提防着淳于意,不道另有个一到后半夜就无法再睡的卫媪,在冷眼旁观。当然,她也喜欢朱文的,当时决不会做任何煞风景的事。

    听完了她的话,缇萦的胆子又大了些,她有了倚恃,而且是个十分有力的倚恃。但却不便说什么,只把朱文送她的那件绣襦取出来给卫媪看。

    这也是她自己第一次能够细细欣赏这件绣襦的质料、颜色、花样。一老一少,有了一个谈不完的话题,都沉溺在女人特有的、对衣饰的兴趣中。一声咳嗽,吓坏了缇萦,胡乱将绣襦塞在卫媪的裙幅下面,转过脸去,对镜敷粉。卫媪却是镇静得很,一面替她挽髻,一面轻轻在她耳边说道:“别慌张,一切有我。”

    淳于意是等着缇萦有话要问,久不见人,等得不耐烦了,自己走过来看。女儿在梳妆,不便进去,站在厢房门口不满地说:“我到临淄去了一个月,家里似乎反常了!”

    缇萦心里不安,赶紧连声答应:“我快好了,我快好了!”

    “别动!”卫媪却不拿他的话当回事:“时候还早,忙什么?”

    “时候可是不早了。”淳于意在外面接口。

    “难得次把晚了些,也不拉紧。”一个针锋相对地顶了过去。

    淳于意语塞,而且有些生气“卫媪,”他皱着眉说:“你心里可是有什么不痛快?”

    “对了,是有些。”

    “为了什么?”

    “为了阿文。”

    缇萦听到这里,大吃一声,越发悬起了心静听,听得父亲诧异地问:“阿文?这我倒不明白。”

    “你自然不明白,你又不要劈柴,你又不要汲水,还有许多跑腿的杂差,一概都不敢劳动你过问。你自然不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原来为此!淳于意倒为她深感不安。这么大年纪,怎能做这些费气力的粗事?看来应该买个僮仆才好。

    他还在转着念头,卫媪却又开了口“昨夜我跟阿萦几乎谈了一夜。”她说“别的倒都还好办,只是你从此出门行医,少个得力帮手,叫阿萦好不放心。”

    无影无踪的谎言,亏她说得活龙活现,缇萦先在心里好笑,真个匪夷所思,转念想一想,可真算服了卫媪了——就那么几句话,轻轻易易地掩饰了她的晏起,而且把她说得越发孝心可嘉,这使得缇萦的脸,再度发热。

    从铜镜里看去,父亲的影子消失了。没有任何表示,即表示卫媪的话发生了力量。缇萦在想,父亲会有许多事可思考。

    “好了。”卫媪不动声色地说:“你没事了!”

    缇萦把头扭了过来,看着卫媪笑着“你成了个老精怪!”她顽皮地拿手指点点:“亏你怎么想出来的?”

    “原是你父亲不对。阿文怎么样不好,也不能把他赶出门去。”卫媪加重了语气说:“我是有些不痛快,故意说那么几句话,叫他心里难过难过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,爹爹…”缇萦勉强想出句话为她父亲辩护“也有爹爹的难处。”

    “我看你倒为难了。最好一颗心分成两半,一半给你父亲,还有一半给阿文。”

    这话说得玄妙!缇萦很有兴味地想着,她想的是,自己是不是如卫媪所说,心目中一共只有两个人:一个爹爹,一个阿文?

    “不!”她直觉地说:“我心里还有你。”枯皱的老脸有舒展之色“总算难得还有我!”卫媪先是“若有憾焉”的语气,然后声音真个儿凄凉了“我!我算你的什么?一个是你的爹爹,一个是你将来——”

    “‘将来’什么?”缇萦把眼鼓得大大地问。卫媪细细看了看她的脸色,是真的不解,便不好说破,叹口气说:“唉,我也有过你这样的日子,一晃五十年了!”

    这又是什么感慨?缇萦越来越糊涂。但看卫媪心情不好,情愿纳闷,不肯追问。等晨妆完毕,在厨下帮着卫媪整治肴果,一直到午食时,才又见着了她父亲。

    饭罢闲坐,淳于意对沐在秋阳中的缇萦问道:“卫媪又跟你说了些什么?”

    卫媪说的话,怎能与父亲说?缇萦不得不撒个谎:“也没有多说什么。只觉得家里还少个人照应。”

    “我懂她的意思。”淳于意说:“她是想我再把阿文找回来。”

    缇萦的心跳了!能把阿文找回来,那才真是叫人喜出望外。但她不敢接话,只格外用心听着。

    “然而,办不到!”

    缇萦暗地里抽一口冷气,依然不敢接话。

    “我平生不受人挟制。难道真非阿文不行么?我不相信。明天我到市上去买个僮仆,只要忠厚老成,粗鲁些不妨,反正能帮卫媪汲水、劈柴就行了。至于我,”淳于意扶着女儿的肩头说“你不必替我担心,还没有到可以称‘老’的时候,不必要什么帮手。”

    “是!”缇萦点点头说“我也可以帮着爹,料理些轻便容易的医药。”

    “对了!”淳于意欣然同意“你心细、聪明,性子也温柔。等我稍闲一闲,教你学小儿医。”

    谈到医,淳于意的兴致就来了。家里多的是医书,堆置得很乱。趁此好天,且又无事,不妨整理一番,顺便也好把宜于缇萦读的书,理了出来。

    在缇萦,只要是她父亲所乐于做的事,她也无不起劲。父女俩打开那间堆书的屋子,把尘封已久的简册,一一拂拭,分别归类,直到黄昏日落,方才歇手,但所有的医籍,也不过整理一小半。

    就这样,把这父女俩都已累得腰酸背疼——竹册木简,到底不能算是轻便之物。“如果阿文在,就好了”父女俩都是这样想。但谁也没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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